September 14, 2022

越裳新语6:[永隆、丐𦨭篇] 《水生(下)》



是夜,在古毡河北岸下了船,等到人群散尽,才终于有两位小哥怯生生地上前询问我们是否预定了住宿的旅行者——原来他们一直在寻找金发碧眼的外国客人,却未曾想到过会是混迹于村民中的我们。坐上他们驾驶的摩托车,离开昏暗的码头,在夹杂着潮湿水气和热带植物香味的乡间小路上一路颠簸,总算来到了这家位于永隆(Vĩnh Long)龙湖县(Huyện Long Hồ)和宁社(Xã Hoà Ninh)的民宿住下。

2013年10月25日晨。永隆。休息了一夜,神清气爽。清晨,我们在果园里悠闲地漫步赏景。园子里有茅草覆顶的大堂、橙瓦白墙的客房,也有四季常青的各种果木、花草,小桥流水、曲径通幽:↓


北国难觅的瓜果在这里随处可见,金黄色的杨桃挂满了枝头,红彤彤的莲雾掉了一地,还有硕大饱满的菠萝蜜无人采撷:↓


民宿西边背靠着一条南北走向的运河,这条运河将古毡河与前江主干道连接起来,是非常重要的漕运通道:↓


我们让民宿经理、亦即果园的管理者阮先生帮忙安排了早上的行程,从运河乘船北上,沿途探访周边的村镇和田园风光,去了解和熟悉湄公河三角洲的民俗文化:↓


除了负责驾驶的船长,还有一位向导跟随我们。向导是一位朴实憨厚的大娘,既不会英语也不会中文,常常对着我们说当地的语言,看我们听不懂又只能笑笑。不过通过表情、手势和对四周环境的观察,我们之间的交流竟也没什么问题。

一位独自驾驶着舢舨的船夫:↓


途经和宁村的小市场:↓


游船停下靠岸,向导带领我们走入了市场。市场内人头攒动,叫卖声、还价声此起彼伏;货摊摆放略显杂乱,不过货品琳琅满目,从新鲜蔬菜、瓜果到各种肉类应有尽有,而其中最具特色的则是各式各样的河鲜鱼类:↓


短暂停留之后,我们回到船上,继续沿运河北行。途中常见当地人的房屋临水而建,房前即是船只的泊位,与陆上居民的车库类似,出行非常方便:↓


白云蓝天,种满芭蕉树的河岸,这会是多少水乡孩子的童年回忆吧?↓


几条精壮的汉子护送着一船满载的谷物:↓


在运河汇入前江主干的地方,水面变得开阔起来:↓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这句诗用来形容湄公河也不为过。来到前江江心,只见江流滚滚、水波无垠,辽阔的江面一直延伸到天际,而我们小小的游船仿佛沧海一粟:↓


江心散布着不少采掘泥沙的平台:↓


2013年10月25日晨。丐𦨭。向北横渡前江之后,我们来到了支流丐𦨭河的河口,这里座落着名为丐𦨭(Cái Bè)的小城,属于前江省的地界:↓


河口内有很多生活在水上的人家,他们长年居住在锚定的木船里。这些木船上生活设施十分完备,从电视天线、煤气罐到绿植、吊床等等一应俱全:↓


东、西两岸的民居鳞次栉比,房屋皆为吊脚楼的样式,半身悬空探入水中,仅由几根细长的柱子支撑:↓


路过一艘批发南瓜的船只:↓


自南往北航行,只见河道内大大小小的船只舳舻相接、帆樯林立:↓


丐𦨭的水上市场是湄公河三角洲最著名的水上市场之一。由于三角洲河网遍布,周边的菜农、果农和当地工厂主可以很方便地将货物从他们的土地上直接装载到货船上,然后带到丐𦨭市场汇合。每天凌晨,数以千计的船只来到这里批发商品,并通过运河将其分发到从湄公河三角洲一直到胡志明市的商店和市场。

据说水上市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7世纪。那时远到而来开疆拓土的人们因水上交通便利,将货物买卖的地点约定在了河流之上,进而逐渐形成了颇具规模的贸易场所,至今仍长盛不衰。人们伴水而生、以水而生、逐水而生,对大江大河的热爱成为烙进基因的印记,流淌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血脉中,生生不息。

一位少年独行于船舷之上,全然不惧脚下奔流着的滔滔江水:↓


虽然早市已过,来来往往的船只仍旧络绎不绝:↓


近观当地民居,房前常有插入水底的粗壮木桩用来系住船只,出门可直接乘船而去,十分便捷:↓


丐𦨭河口往北约一公里处,上游分为东、西两条河道;西侧河道为主干,有丐𦨭大桥横跨南、北两岸:↓


河北岸的法式天主教堂是丐𦨭的地标建筑;此外,小城内还有天后古庙等诸多遗迹。不同的文化和信仰由江海远渡而来,在此汇聚融合:↓


回头望去,一条满载着行人和车辆的渡船正抵达西岸的渡口:↓


游船拐向东侧河道,我们在一处不起眼的小码头登陆,并在向导的带领下依次参观了村庄里的各种传统手工作坊:↓


2013年10月25日午。该礼。乘船离开丐𦨭,我们再次来到了浩浩荡荡的前江主干道。丐𦨭东南方向的江心,绵亘着首尾相距近十公里的新丰岛(Cù Lao Tân Phong),隶属于前江省的该礼县(Huyện Cai Lậy)。在新丰岛北岸一条水渠的入口处,我们换乘上了一条小小的舢舨。舢舨上的船夫:↓


坐在舢舨船头的向导大娘:↓


船夫一路摇橹而行,舢舨渐渐深入狭窄的水道。远离了喧嚣,两岸如油画般宁静;偶尔见到一两只无人的小船,自是“野渡无人舟自横”:↓


密林深处,藏着小桥流水人家。茅草铺就的吊脚楼背后,隐约可见袅袅炊烟升起:↓


船夫将舢舨系于水岸树干上,我们从一处石阶登岸上行:↓


与高大的红毛丹、龙眼树和虬枝盘曲的仙人掌为伴,我们穿行于新丰岛的田野乡间,满眼皆是浓妆淡抹的绿,以及阳光穿透树叶间隙留下的斑驳陆离:↓


路边,繁茂的树荫掩映着一座小小的土地神祠:↓


一棵硕果累累的木瓜树,像极了陈英雄电影中的镜头:↓


柳暗花明之后,我们又回到了新丰岛的北岸,并重新登上游船。驶过新丰岛西北的一块洲渚,远远可见一位正在忙碌作业的红衣渔夫:↓


新丰岛前往丐𦨭的渡口附近,素不相识的采莲人微笑着向我们致意:↓


一条舢舨飞速行驶在宽阔的前江江面上:↓


2013年10月25日暮。永隆。此前读到过一位英国旅行作家关于在湄公河中野泳的博文,文中描述的正是在这家民宿的经历,于是这就成为了我在离开之前必须要体验的一件事。回到民宿,等到果园的小伙子们外出归来,我便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他们。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彼此心照不宣,拉着我们便往河边奔去:↓


来到民宿背后的水泥码头,一位小哥挥动着双臂纵身而跃,一头扎进了湍急而泥泞的水流中;果园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加入了进来,甚至包括两鬓斑白的民宿经理阮先生。这时候我们除了跟上,别无他法。夕阳西下,水面波光粼粼,运货的船只从我们身旁悠然驶过;还有三三两两满载着欧美客人的游船,船上的人们纷纷拿出相机对准我们按下快门……↓


尽兴之后,终于到了说再见的时间。夜幕将临的亭考渡口,喧嚣一如白昼:↓


登上远行的巴士,我们再次出发:↓


前路漫漫,并且不知疲倦。
仿佛舢舨上不谙世事的少年,风浪中踽踽独行,而挺起的胸膛却正是大河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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